妖妃 二十三
天空响了几声闷雷，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瓦片上，搅得让人心烦。清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，明日就是他与后池成亲的日子。森简为了逼他就范，威胁他每日杀他一名手下，直到他答应为止。
虽然这次被抓上山的人数不多，可清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因为自己无辜惨死，只能先应承下来，往后再想法子逃出去。毕竟山下还有不少人，只要想法子把信号传递出去，援兵就能上山来救他们。
“娘娘，娘娘。”净渊迷迷糊糊睁开眼，前半夜被雷声和雨声吵得睡不着，好不容易才睡着一会，此刻又被闹醒了，他不耐的看了一眼紫涵。
“陛下醒了，要见您。”紫涵向门外看了一眼，凑到净渊耳边小声说，“听人说老皇帝怕是不行了。”
净渊这才清醒了过来，“这么快？”
紫涵点点头，将净渊扶起来，“轿子已经在外头候着呢。”
虽是夏令，夜里的露水还很重。紫涵给净渊穿戴好后，还是不放心，又添了件披风。净渊对着镜子照了照，披风上用金线绣着的牡丹在灯火下闪耀着金灿灿的光芒，浑圆的孕肚在衣摆下若隐若现，衬得他艳丽中又多了分温婉。
不多时轿子平稳的落在了春华宫门口，往日夜夜笙歌的华美宫殿，此时却是死气沉沉。候在宫内的近侍们每一个人的头都恨不得低到地上去，深怕自己的一个眼神，一个动作，惹恼了主子们。
紫涵搀扶着净渊走进内殿，在御前伺候的宫女见他赶忙上前行礼。
净渊被她们身上的脂粉味呛得难受，挥手道，“都下去吧！”
两名宫女互相使了个眼色，恭敬的退了出去。这宫里眼看就要换天了，他们这些人就像地上的蝼蚁一般，谁也得罪不起，只能巴巴的讨好每一个可能会成为他们新主子的人。
内殿的烛火昏暗，窗户也都紧紧关着。净渊在这苦涩的药味中闻到了一丝腐败的气味，那是死亡的气息。老皇帝的腺体再也无法释放出信香，这是净渊第一次在面对他的时候没有那种强烈的压迫感，大概也是最后一次。
“爱妃！”多日不见，老皇帝的声音似乎也苍老了不少。他几乎用尽了仅剩的力气，才握住净渊的手。
净渊在床边坐下，一股难闻的气味直面扑来，他侧过身子用帕子捂住口鼻。老皇帝以为他是伤心欲泣，便愈发觉得自己对不住净渊。日后没了自己的庇护，在这深宫之中，净渊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。
“爱妃莫怕。朕早已安排好一切，定能护你们母子后半辈子，安定无虞。”他伸手摸上净渊的肚子，“只是可惜朕恐怕看不到咱们的孩儿出世。”
“陛下这样为我考虑，还真是叫人感动。”净渊将他的手拿开，捋了捋皱了的衣裳，“不过陛下不用觉得可惜。这孩子和你没关系。”
老皇帝对净渊的话惊讶不已，他勉力支撑起半边身子，用他那浑浊的眼睛瞪着净渊。“你！”
“倒也不是完全没关系。”净渊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，他甚至能感觉到孩子正在动，“也许他该叫你皇爷爷，或者是”净渊笑着望向他，“曾祖父。”
“你这妖妃，竟敢，竟敢。。。”话还没说完，老皇帝便力竭倒下，他躺在床上大口的喘着粗气，喉咙却发不出声音。
“没错，我就是妖。”他慢慢向老皇帝靠近，“清乾你好好看看我这张脸，是不是觉得很熟悉。”
老皇帝看着净渊的脸慢慢的变成了另一个模样，这一次他从愤怒变成了惊恐。那些前尘往事在他面前再次被揭开，只是没有想到是以这种方式。老皇帝惊魂未定，净渊已经恢复了自己容貌。
当年他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，凭着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胆子倒是干出了一番事业。只是当初天下纷争不断，各路群雄都想要夺下中原这块宝地，其中也不乏各类异族。最后清乾决定和妖族联手将其他部族赶出中原，最后与妖族二分天下。妖皇甚至将自己唯一的妹妹，妖族的公主嫁给了清乾。
妖族女子本就明艳美丽又风情万种，更何况是月姬这般妖族第一貌美的公主，清乾自是喜不自胜。新婚燕尔，倒也过了一段甜蜜的日子。随着战乱平息，天下已成定局，清乾却不再甘于屈居妖族之下，手下的将领对妖族也十分的忌惮。妖族行事诡谲，而且他们身上强大的妖术才最是让人恐惧的地方。
不久之后，公主便有了身孕，这本该是让人高兴的事情，可清乾却整日惶惶不安。他的妻子他的孩子都有着妖族的血统，若是长此以往，这天下恐怕都是妖族的天下。他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。所以他娶了另外一个中原女子，也就是当今太子的母亲。之后的一切都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。
“月姬就是我姑母，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吧。”
知道真相的老皇帝渐渐平静了下来，他不得不承认第一次见到净渊时那种熟悉感，是他沉溺其中的源头。他毫无底线的宠爱着净渊，大概就是想要弥补自己年轻时犯下错误。可不是所有的错误都能弥补。
